咏梅园,原本该是她的新房的,原本该是她与瑞康长相厮守的地方的,然后,他们却从来也没有一起住过,看着屋内昏暗的陈设,她觉得这里像一座坟墓,而自己就是躺在这坟墓里的一具会呼吸的尸体。
她拿起瑞康的紫竹萧,紧紧的抱在怀里,忍不住抽泣,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,泪水一滴滴的滴在了萧管上,她轻轻的在那萧管上印了一吻,独自呢喃道:“瑞康,瑞康,你何以如此冷酷残忍?我恨你,恨你,恨死你,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为什么,为什么?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有一个梅若君?为什么?”
她哭的很伤心,哭着哭着,却又笑了起来,但是这笑容却分外的阴鸷诡异,令人毛骨悚然,那双曾经纯净明亮的眼睛,露出了阴森的寒光,死死盯着前方,咬着牙龈说着:“你走了,你不要我们母子,很好,你走吧,走吧!我得不到你,她也别想得到。我是你妻子,我依然是你的妻子。哈哈哈,周瑞康,你和梅若君真是没缘分,你怎么也没想你走后的第二个月,梅若君就回到北平了,呵呵。而你却去了英国。”
嫉妒,仇恨,让她暂时摆脱了寂寞和哀愁,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根紫竹萧,将它扔回盒子里,放回了柜子顶上。
“娘!”小定邦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。
嘉琪上前抱起他问:“怎么了?”
“外公外婆来了。”定邦说着用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院门。
嘉琪放下定邦,赶紧迎了出去。
“爹,娘,你们怎么来了?”
程老爷,程太太都是紧皱双眉,一脸烦忧,看着女儿那苍白憔悴的样子,早就心疼到了心坎里。
“唔,我们再不来,你还能好好活下去么?”程老爷又急又气的说:“你看看你的样子!”
程太太拉了拉他说:“还是进屋再说吧。”
程嘉琪低着头,领着父母进了卧室,此时太阳已经下山,天边只留下一丝余光而已,屋内已经黑了大片。
程家二老一看屋内这阴冷冷,孤清清,毫无一点生气的样子,心中都沉重难过的不得了。程嘉琪开了灯,屋内才显出了颜色,但是灯光并不能赶走屋子里的孤独寂寞。
程太太环顾了下屋子,忧愁的拉住女儿的手,问道:“嘉琪,这就是你过的日子么?”
嘉琪强颜欢笑的笑道:“我很好啊,娘,你怎么这么说呢?”
“很好?你当你爹娘都是瞎子,聋子么?”程老爷已经憋不住一肚子的火气了,大声说道:“周瑞康是什么意思?他之前在战场上打仗,我们都理解支持,但是他退役后为什么不立刻和你一起回来?而现在又突然跑去了英国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哦,瑞康是去英国接受徐曼琳家里的家产的。”
“你也真是,当年闷声不响的跟了他去,结婚那么大的事,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就自己决定了,这么多年了,他怎么又和他前妻的财产搅在一块了?”程太太很是不满的坐了下来,轻轻的敲着大理石的桌面。
“是啊,周瑞康一直就是个花心没责任心的男人,之前一会订婚,一会退婚,一会说什么心有所属,一会又跑到上海和别人结婚,一会儿妻子又死了,然后又和你结了婚,现在呢?又抛下你,一个人去了英国。你啊!你怎么挑了个这么个男人?咳!”程老爷气的不停的鼓着腮帮子,心中替女儿又悔又痛。
嘉琪给父母到了茶水,心里不停的想着为瑞康开脱的言语,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圆满。
“爹,娘,你们不用担心的,瑞康说一两年他就回来了,我们还年轻,还有很多时间的。”
“哼,你看看现在局势,一两年,一两年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世界了?他如果真的要去英国,怎么也该带上你们母子一起去,怎么可以一个人去呢?现在是乱世,他就不怕你们母子出事么?”
“呵呵,爹,我们不过是老百姓,不偷不抢,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带着,会出什么事?”嘉琪赔笑着尽量宽慰父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