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珩道:“莫作无用之言,只要你为本官办一件事儿,本官自保你再不受忠顺王府辖制,从此得脱樊笼!否则,你以为真能逃脱忠顺王府的通缉?只要忠顺王爷随意给你安个窃盗王府财货的罪名,由刑部发文,于省府州县张悬海捕文书,料天下之大,想来也无你容身之地!”

  蒋玉菡闻言,背后就有冷汗涔涔渗出,他先前的确没有想到这么一茬儿,只是王爷真的这般费周折?

  一旁的试百户胡胜,面相凶恶,阴森道:“乖乖听大人的话,不然,纵王府放过你,进了锦衣府的门,还想安然脱身……”

  贾珩皱了皱眉,伸出一手,那位试百户连忙躬身,闭嘴不言。

  然而,蒋玉菡脸色却不好看。

  “如是应允,趁着忠顺王府未及察觉,你现在回去,还好说一些。”贾珩沉声道。

  蒋玉菡咬了咬牙,道:“大人究竟想让草民做什么?”

  贾珩道:“倒也不作什么,等会儿由曲千户给你吩咐。”

  蒋玉菡脸色苍白,低声应了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回头再说鸳鸯,未时时分,贾母在琥珀、翡翠几个丫鬟的侍奉下,梳好了头发,就让琥珀去唤鸳鸯。

  正如凤姐所言:“老太太离了鸳鸯,饭也吃不下去的。”

  鸳鸯闻听琥珀来唤,就随着琥珀一同离了厢房,正要往贾母厢房而去,随便回禀了今日邢夫人这一节,出得厢房,不想就在回廊上见到了自家嫂子。

  金文翔媳妇儿,原就是贾母院里负责浆洗的头儿,这会儿截住鸳鸯,脸上带着笑道:“鸳鸯你过来,横竖有好话给你。”

  鸳鸯冷笑道:“能有什么好话?宋徽宗的鹰,赵子昂的马,都是好画!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好算盘,我这会子去侍奉老太太,可没空理会你。”

  琥珀在一旁听得面色茫然,稀里糊涂。

  鸳鸯也不理金文翔媳妇儿,拔腿就往贾母屋里去。

  当着外人的面,金文翔媳妇儿还未说完,就受得夹枪带棒地一通抢白,站在原地,一张脸青红交错,气闷地回禀邢夫人去了。

  刚巧儿,邢夫人也从凤姐屋里出来,原来凤姐劝着邢夫人,见劝不大通自家婆婆,只能顺着邢夫人说话。

  邢夫人心底却不大快意,这会儿沉着脸出了凤姐屋里,抬头见到金文翔媳妇儿,道:“鸳鸯怎么说?”

  金文翔媳妇儿脸色难看,低声道:“我去劝她,不想自讨了个没意思,太太你说,我这当嫂子的,还能害她不成?”

  邢夫人皱了皱眉,想着凤姐方才的一些话,也有几分顾忌贾母发怒,迟疑说道:“这事儿得让老爷拿主意才是,你先去忙着罢,我还有桩事,容晚上再说。”

  这时候,事情办得不顺当,自不好径直去回禀贾赦,否则,她也要挨骂,不管如何,两桩事,她怎么也要办成一桩才是。

  说着,就领着一众婆子、丫鬟,往迎春所居的院落而去。

  这会子,迎春正在和司棋下棋,两个人坐在轩窗前,隔着一方棋坪,迎春一身粉红底交领小袄,白色交领中衣,下穿白色百褶裙,梳着空气刘海儿的发髻,肌肤白腻,腮若新荔,一手支颐,凝神瞧着棋盘上的黑白子。

  忽地听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自屏风外传来,绣橘进入厢房,脸上满是仓惶之色,低声道:“姑娘,大太太过来了。”

  司棋连忙丢了棋子,抬眸看向迎春,道:“姑娘,去迎迎罢。”

  迎春“嗯”了一声,轻轻叹了一口气,起得身去。

  邢夫人带着几个婆子,黑压压进得厢房,原本轩敞、明亮的房间,都微微昏暗了几分。

  迎春与一众丫鬟,朝着邢夫人行礼相见。

  邢夫人看向迎春,打量着温柔静默的少女,近前,笑道:“二丫头,怎么没到你几个姐姐妹妹那边儿玩?”

  这个庶出女儿,老实木讷,一锥子扎不出一声响,说实话她也不大瞧得上。

  迎春轻轻柔柔道:“姐姐妹妹她们各有旁事,不好叨扰,只在屋里下下棋就是。”

  邢夫人笑道:“也不能整天窝在家里了,多出来走动走动,说来这过年时,你也不往我那边儿去,咱们娘两个也好说说话。”

  说着,就上前拉着迎春的手,反而将少女弄得一阵不自在。

  司棋与外婆王善保家的的对视一眼,瞧着给自己使了个眼色,连忙提着茶壶给二人倒着香茗,留意二人对话。

  邢夫人拉着迎春的手,坐在炕塌上,笑着说了会儿话,忽而道:“过了年,你也年岁不小了,老爷的意思,有些事还是得及早定下才是,以防事临头上,再打饥荒。”

  迎春凝了凝秀眉,一时不解其意,诧异问道:“大太太说的是什么事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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