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两浙转运使蔡卞则最直接,把当年郑居中在湖口县私吞国朝铜矿的一些直接或间接的证据,派人送到了刑部大堂时文彬的手里。

  时文彬无比头大,才上任刑部,就遇到了这么一个烫手的芋头,也是醉了。好好的在济州做父母官多安逸,保一方民生,看着济州治下的大头百姓越来越吃的肥头大耳,也算是一种成就感。

  可惜为了升职,为了名留青史,为了效忠大宋,最终上任刑部,那就必须要面对京城中这理不清的纠葛了。

  大宋士大夫基本是免死的,许多时候贪污捞钱也难以举证,更是一个普遍现象。

  不过在当时大宋缺铜,因缺铜而带来的钱政问题把朝廷在长达百年时间里压的无法喘息。于这个基调下,私吞属于皇家的矿产资源,的确是大罪名了。尤其在郑居中已经失宠的现在。

  其实这么做的人,郑居中绝不是个例,只是查不查的问题。

  譬如当年就有传闻,刘正夫涉及了私吞银矿问题,曾经一度蔡卞他们也想用银矿问题整死刘正夫。可惜刘正夫机智,处理的好,朝中又有刘太后和猪肉平取得了平衡后,在一定程度的保他刘正夫,于是就真被刘正夫撇清站在了安全线之上。最终没曝光。

  郑居中悲哀的在于,他一不小心失去了皇帝信任,现在朝中又没有任何一个中堂挺他。且他妹妹郑贵妃的能耐比刘太后小很多。

  于是这个晚间,时文彬为难的站在书房窗前,看着窗外出神。

  时静杰乖巧的样子道:“爹爹缘何一整天都不说话了呢?”

  时文彬叹息一声道:“明知道这是一次****,关于郑居中的问题,核心根本不是私采铜矿。但无奈,现在那些老奸巨猾的中堂们,似乎都达成了默契要整倒郑居中,而我身为刑部堂官却被蒙在鼓里,不知内幕。要用明面上捅出来的铜矿问题查办郑居中,我这心理感到为难。不查的话,私吞国朝铜矿它又真不是个小问题,至少捅出来后就不是了。查的话,等于破坏了我大宋开朝以来的政治规矩,我稀里糊涂下就做了别人刀斧手。”

  时静杰也替老爹为难,老爹他就这德行,不喜欢拉仇恨,一个典型的温和保守派。老爹他最怕的事,就是开了一些口子后导致新党势力抬头,进而一步一步改变固有的政治规则。当年在济州任上,老爹他不是不知道王勤飞和曾世成的问题,却始终在压着猪肉平,让猪肉平温柔些,尽量给王勤飞他们留点余地。

  而实际上并不代表时文彬和王勤飞他们是一类人。这根本就是旧党人士害怕王安石等人崛起近而变法的心态,当年的韩琦富弼们也基本这样,这类人他们讨厌改变现状,讨厌把他们熟悉的世界变得陌生。

  思索了少顷,时文彬念着胡须道:“我儿,你乃是小高相公嫡系,你有没有消息,郑居中到底涉及了什么事?为何此番形势如此诡异,中枢竟是没有任何一个相公出来反驳这些弹劾。东南系为何又这么整齐的反水?”

  时静杰急忙摇手道:“这不关我的事,就算有您说的这些情况也肯定是机密,小高相公他没对我提及过,我也不想知道。作为刑部您无需知道这么多,既是蔡卞他们反水,已然把郑居中侵吞国朝铜矿的证据放在了您手里,执行国法责无旁贷。”

  时文彬苦笑道:“说的轻巧。这典型的被他们利用。且因郑妃的关系,这事皇帝肯定撂挑子不过问了。如果我这里不查,就得罪了中堂们,一但查了,得罪皇家的就是我时文彬。且查的话查到哪一步为止?只知道他侵吞铜矿,却不知道侵吞了多少,要不要查抄郑家?若查抄郑家,获利的是谁?查抄的到底是郑居中贪污所得,还是郑妃的皇家资产?儿啊,这些它都不是简单的问题。”

  时静杰也一阵郁闷,若是李纲来办这事就简单了,那犊子脑子里没坑却只有一根筋,分分钟就抄得他郑家人仰马翻的。可是对于时家人,时静杰多少也有点时文彬的机智,于是也很为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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